转载--当我们玩游戏时,我们在玩什么?

发表于2017-03-0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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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Esther
原文链接:https://cowlevel.net/article/1837520
出自“奶牛关游戏社区”

       工作以后,我越来越不明白“游戏”是什么了。

       越明白游戏的机制,越明白游戏的诞生,明白开发者的本意……越不知道我们到底在玩些什么。这个疑问一直缠身,我变得越来越无法沉浸在某个游戏中,写不出评测,许多次玩了一会儿以后就开始想,这游戏不就是让我在这里点几下,对着那里按几下,然后返回给我几组虚拟的数据,一切都是假的,到底有什么好玩的呢?我的多巴胺去哪儿了?

       可能就跟一些医生看人一样吧,再美的人都不过是红粉骷髅。我变得很惶恐,很不安,很沮丧,又没办法跟任何人诉说也没办法发问,我不敢让别人知道我对游戏已经失去了一开始那种纯粹的热诚,不敢让人看出来我特别的困惑和迷茫已经没有了乐趣。我得让大家看着觉得,我是这么狂热地爱着游戏,为了游戏不怕自断后路什么也做得出来,好像不这么做我就连最后一点的认知和信心都会崩塌一般。也明白这种问题,没人能给我答案,如果有的话,游戏行业早就不会再是现在这副模样。

       我变得有些无法抵抗这种迷茫,只凭着一股蛮劲,一点固执,和一寸似明似暗的触动坚持着。

       我甚至都还没有明白这个疑问到底是什么,只是因为好像没办法享受游戏了而困惑,每次都只能烦躁地来回切换游戏然后在哪个也玩不下去的局面中收尾。我痛苦,但又好似这种痛苦只是一种莫名。直到前天看台子的时候跟同事邓大师聊天,他先一步问出了游戏到底是什么的问题,然后我们就一致陷入了这种沉思和无解中……直到昨天半夜爬起来搓Melody Escape时才突然想通了一些——还远远不是答案,不过至少我已经找到了想下去,玩下去的方向。

       邓大师提出了一个很有意思的观点,我即将说的也都将基于这一观点。

       他说他现在很少玩游戏(他是开发者,这种症状应该比我严重得多),因为他觉得现在很多的游戏都太重机制,很冰冷,太理性,没有人性,典型的比如Roguelike,极度依赖于随机生成的各种元素。我想了一下说,极限就是《无人深空》吧,他笑了笑。

       他说他就在思考,在想人们玩游戏的时候到底在玩什么,想到头来发现,人们无非就是坐在一台设备面前输入,然后等待设备的输出。这就是游戏。

       这就是游戏。几组虚假的数值,反复刺激人类的多巴胺罢了。你能接受吗?我们也不能,我们也觉得少了点什么,所以邓大师剥离了机制(尤指传统定义下的“玩法”,我们觉得在独立游戏林立的现在“玩法”早该被重新定义了)以后,发现了另一样东西——一种难以言说的,“开发者想要表达的东西”

       这下逻辑已经很明显了,按理说,开发者好像应该是通过游戏的机制来表达的,然而现在游戏所处的阶段很微妙,大量的独立游戏因为追求复古的极致游戏精神,把重点放在了研究和开发机制上,而有些注重表达的游戏却因为不符合“玩法”的传统定义而被抨击,比如《The Beginner's Guide》。邓大师认为现在大量的游戏划分成了两派,一边是玩法,全心全意打造一个精美的Toy(玩具),一边是追求极致纯粹的Narrative(叙事),两边都没有错,但是不是,我们在其中错失了许多可能?

       已经有太少太少的游戏能以机制为骨,以叙事为血肉,打造一个严丝合缝的躯体。

       话题不久后就结束了,我们一边觉得有趣一边陷入了沉默,因为邓大师提出了进一步的问题:“为什么在外人的眼光里玩游戏做游戏的永远是Geek,Nerd,为什么人们总要视游戏为消磨人类意志的精神毒品?到什么时候人类社会才会承认游戏,又到什么时候游戏才会真正成为第九艺术?”

       我们都知道,这不是一个Toy、不是人们坐在设备面前,输入,死死盯着设备等待输出和多巴胺能完成的。我们也知道,如果游戏不安安心心做成一个任人把玩的Toy就会失去大多数玩家的认可,如果连一款游戏都不被认可为游戏又怎么能为游戏的处境改变太多?我们猜想,最终这一任务还是要靠骨血俱全的载体来完成,可是我们做不到, 我们连游戏是什么都不会定义,所以我们闭口不言。

       问题既已现身,我开始一直想一直想,也觉得没有头绪……到了今早凌晨6点左右,我又开始百无聊赖地玩起Melody Escape,突然就有点好奇,现在在我眼里,Melody Escape到底是什么呢?为什么我会一直玩它?这是一个没有目的的游戏,没有成长,没有结局,我也没有给自己设立目的,我好像……只是把它当做一个特殊的播放器?一个有额外功能,我按对了按钮会震动,画面不会灰的播放器。我只是坐在这里,播歌,按按钮,想我的事情,我没有想在这款游戏里再索求什么。

       我喜欢它,不是因为它这一款“游戏”,而是它的“功能”:它进一步弱化了数据与听觉的由人们的认知和常理所带来的精神割裂感,通过屏幕再通过手柄传达到我的躯体,把数据和听觉用一种另类的方式连接了起来,形成了俗称的“强沉浸感”。要形容体验的区别的话,大概就是我不是“我在听别人唱歌”,而是“我在听歌”的感觉,两点之间的线勾连了起来。

      我就又想起了邓大师那个划分,想到了……如果我换一个说法呢,如果变成Tool(工具)和Culture(文化),一切是不是突然变得熟悉、好理解很多?

       我们可以试着想远一点,因为游戏独有的沉浸感和交互性,它的功能也许会在其他领域也发挥作用,这是Tool的延伸;它的表现力和精神也许终将蜕化为第九艺术,这是Culture的延伸。也许下一个世代这两者会倾向于结合,也许会更分化,也许会三家分立,可是此刻呢,我到底在玩什么?有什么是与这两种属性的区别都无关的,每一次玩游戏,我们都在“玩”的?

       于是我想起了另一个问题,为什么人类心甘情愿坐在设备面前,输入,输出,信任这种输出,然后被输出的结果激发各种情绪?为什么我们情愿相信那虚假的一切都是真实有意义的?为什么游戏成为了一个行业,有那么多的人抛头颅洒热血,为那看似的“虚假”奋斗,想让一切变得更真实,更有意义?

       后两个问题其他文化载体已经给过我们答案:因为精神缺失。因为现实中得不到。

       说得具体一点,当下的我们为什么沉溺于游戏?不在游戏里,你那无限放大的贪婪的永无止境的幻想能被满足吗?你想被肯定的愿望能被实现吗?你想违犯的禁忌能施行吗? 你想掠夺的能餍足吗?你想向他人索求的情感回应能得到吗?你想要的,能被回应吗?

       回应。这就是游戏给我们“玩”的,第一个问题的答案。不论成或败,奖或罚,甚至只是一点轻微的、与前一秒的变化,游戏会给你回应。

      空虚是这世代我们不得不面对的课题,而游戏对我们的输出,以游戏毒品论的论调而言,叫做“麻醉”。这不对,对不对?我们明知道这不对,但是又似乎无法驳倒对方,因为我们还没诞生实例,我们刚开始意识觉醒,还无法做到。但我们应该相信,不要怀疑自己,不要怀疑游戏中触动的那一个又一个瞬间,游戏并不生来如此,是我们的空虚让游戏变得如此,游戏远比这要伟大。游戏伟大,我们应该比谁都要清楚。在游戏中学会成长和完善的我们,终有一天会让这种回应成为烙铁,成为治疗,成为浪漫,成为鞭策,成为救赎,成为灯塔,成为……信仰。

       当我们在玩游戏时我们在玩什么?每个游戏都给予不同的回应,每个人都得到独一无二的回应。

       当我在玩游戏时,我在玩什么?游戏给了我回应。我关了游戏爬到床上,去梦里回味这个回应。

       我终于看清楚游戏给了我一种怎样的信仰,我得以在意识尚且不及的时候,仅凭情感的冲动坚持至今。灯火长明。

       我没能因为这个认知而变得快乐,我的多巴胺说跑还是跑路了,也因为我不知道要怎么做,也还不知道想要的究竟是什么。无解没有因此变成有解。但胸口闷气总算长舒,我现在敢说游戏是我的信仰了。

       我爱游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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